流放

2023-01-25 完稿

 Note:

　　真正意义上的今年第一篇。前些日子做了一个克苏鲁风格的梦，越想越觉得，这玩意，真欠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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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一排排灯管应和着她与他的脚步声亮起，待他们走远，又恢复昏暗。洛牵着他妹妹的手握得更紧，急急地绕过那些看似一模一样的承重柱。地下车库里没有车辆停泊，空旷得仿佛只有洛和橙在游荡。

　　可洛知道，车库里早已人满为患，尽是找寻出路的普通人。在这个层面上，那些人和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，只是行动更盲目些。

　　橙吃力地跟上她的哥哥。即使此地的时间概念早已模糊，她也计算得出，他们已经不停地走一天一夜了。他们看不见那些普通人，可慌乱的喧哗声仍然肆意灌进他们的耳朵。

　　这也是祂的手段。

　　“橙，走累了可以慢一点，但千万别停下！”他和她相握的掌心湿淋淋地粘着冷汗，洛承认此时他更紧张。

　　祂喜欢停下的人来做祂的信徒。

　　“嗯，知道…”嘈杂侵蚀着她的神志，她晃晃头，仿佛能把焦躁和恐惧赶出去。抬头望了洛一眼，橙低声念着些晦涩的话语，而洛的指尖在她手心叩着特殊的节拍，她和他之间的联结逐渐明晰，绷紧如弓弦。眼前复杂如迷宫的路，像条被一片一片撬开鳞的蛇，越来越剧烈地扭曲，最终融合成一条笔直的通道，尽头是出口。

　　这一下耗费了橙不少体力，只好由洛搀着晃晃悠悠地走。

　　“坚持住，我们没多少时间了。”洛正要抱起她，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。

　　“还是小橙子厉害，要不是联结波动我还找不到你们。”翔推着一辆造型很摇滚的银色自行车。“橙子我载着，你就跟车吧。”

　　为照顾步行人员，翔蹬车的速度并不快。

　　看着侧身坐在后座上的橙，洛对翔说道，“我的轿车在出口外。”

　　“那一会儿把自行车拆了搬到车上？”

　　“没时间了。简单折叠起来就行。”

　　翔左右张望着，除了能听见撕心裂肺的嚎叫之外也确实见不到人影。“嗯，得快，他们撑不了太久。”

　　他们一路飙车到广场附近。直到洛泊好车，橙才悠悠转醒。

　　广场左右立着两栋居民楼，但在广场占地面积的对比下，这两栋楼细得像筷子。广场上人头攒动。人们交头接耳的噪音仿佛也黑压压地蠕动在人群头顶。

　　傍晚时分，残存的微光还能令他们看清周围的设施。他们挤进人群，在一处喷泉水池旁找到了能站住脚的空隙。

　　“祂很快会入侵这里。”洛隐秘地示意另两人，说道，“看看他们的状态。”

　　“我才有资格住进楼里去！”

　　“我有权势…”

　　他们指的就是居民楼了。一定是祂传递给这些人的讯息，只有住进楼里才能活命，可两栋楼在外观上看起来，绝对不可能容纳广场上这么多人…祂在煽动情绪！

　　思及此，翔正要出声提醒，一偏头却发现有个慈眉善目的佝偻老头要和洛搭话。

　　“你一个人在这吗？”老头笑得和蔼。

　　洛本不想理会，良久，还是如实回应了他的善意，“不是。她是我妹妹，他是我朋友。”

　　他瞧瞧他们，忽然显得很高兴，像是在庆贺什么一样，“和妹妹住在一个屋檐下，和朋友比邻而居，你们才是最有资格住进去的啊！”

　　又像是些恭维话了。

　　话音刚落，老头就融进人群里，找不到踪迹。

　　瞬间，夜幕降临。绛蓝色的天空，莹白群星逐渐亮起，两栋楼之间的天空仿佛是一张屏，承接着一个圆形投影。猎户座。星图若隐若现。

　　自从住在城市里，橙就没再见过如此明亮的星象了。她环顾四周，见到或大或小、忽明忽暗的星座已列于苍穹。她感到身体飘悠悠的。

　　鱼鳞般的薄云层从极远处涌来，笼在众人头顶，又很快散了开，一枚小行星从左侧楼后面迅速运行到另一边。“那是月亮吗。”橙本能地问道。

　　“不是。应该是个小卫星…你看。”洛晃了晃她的手臂，唤她回神。

　　一轮巨大的星体已经在左侧楼后升起，形似圆月，像是逐渐逼近地球，而且有什么东西要降临。

　　“哥，你和翔不要直视祂！送我过去！”

　　她缓缓地抬手，就像每根手指上都牵着千钧之重，同时，她念出那些古老的字符，每说一次，祂逼近的势头就要减弱一分。而她悬浮在空中，动作却忽地一滞。

　　“你在念些什么呢。”

　　不可见的、触感黏滑的东西缠住她的身体。而后，有同样的东西从她的口鼻生长出来，企图阻止她言语。

　　还是这招。翔和洛见状，沿着联结飞度而去，抽出短匕，不停割断祂的灾厄，保她无虞。

　　祂终于不能再靠近半分，似乎再次预见了被梦魇流放的结局。橙抬手虚抓，如挽着无形弓弦。松手的瞬间，祂所虚构的一切混乱都梳理为有序，祂在这个世界介入的部分也将被完全抹除，包括这三人。

　　永不屈从、信任和爱是连祂也会畏惧的力量，是祂的梦魇，足以令祂目不交睫。

　　而假使祂再度入梦，洛、橙和翔依旧会存活其中，阻止受祂蛊惑的人们沦为信徒。直到他们失手，陷入祂予的长眠。